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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 07/19 07:46:15
來源:新京報

平臺賦能的鄉村網紅究竟能“飛”多遠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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截至2020年12月,我國網民規模為9.89億,其中,網絡視聽用戶規模達9.44億,鄉村網民的規模達到3.09億,首超全體網民的30%,三農興趣用戶已超過2億。在網絡視聽用戶中,短視頻、網絡直播的用戶規模分別為8.73億、6.17億,日均使用時長分別達120分鐘、60分鐘。

連日來,新京報走訪了多位鄉村網紅,有的是真紅,坐擁千萬粉絲,有的跌跌撞撞,幾萬幾千粉絲打底。他們都有自己的驕傲,一條條爆款讓自己不再默默無聞,他們心底又有隱約的擔憂:這種被關注的日子,可以持續下去嗎?應該持續下去嗎?如果一直不紅怎么辦?如果不再紅了怎么辦?

  有些問題,可以請專家來解答。鄉村網紅往往依靠觀察與直覺來做出規劃,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沈陽的觀點則基于大數據。他很早就開始關注鄉村短視頻與直播,其團隊設計的大數據平臺每日數據過億條。

  從陶淵明到鄉村網紅 詩和遠方的現實投射

  新京報:鄉村網紅的畫像是怎樣的?他們有哪些普遍的特質?

  沈陽:鄉村網紅普遍有“通俗樸實”的特點。在中國各地農村中,總有一些奇人軼事值得關注,有的農民具備一定個人技能,比如擅長幽默、懂得形體表達、善于展現生活本色等,依靠個人技能就能收獲粉絲達到出名的效果。總體來說,“通俗樸實”是鄉村網紅早期的一個特征,這其中難免有一些低俗化內容,但還是少數。其次,鄉村網紅的學歷門檻相對而言較低,有的鄉村網紅是在家里務工,或從城市返鄉,經過MCN機構挖掘出來,這其中相當一部分學歷并不高,特別是跟微博時代大V相比。

  此外,鄉村網紅跟粉絲在互動過程中,情感性非常突出。農村受眾大都很淳樸,喜歡一個鄉村網紅后,就容易產生共鳴和情感認同,這區別于城市受眾,城市受眾對網紅會更加挑剔。因此,鄉村網紅可以吸收來自城市和鄉村兩部分的粉絲。我們在直播間里常聽到的“老鐵”這個詞,就是具備很強情感性的詞,更多也是鄉村網紅在使用。

  新京報:您認為以李子柒等為代表的“田園牧歌”,是真實的中國鄉村嗎?過度修飾是否有功利目的?

  沈陽:中國農村的差異性很大,農民的思想狀態差異性也很大。至于你提到的真實鄉村,美,從來不是只有一種標準。我們在文學作品中,讀過陶淵明的“歸去來兮”,這種田園牧歌的景象,就偏江南的風土人情。自古以來我們就有多種風格,不同派別會吸引不同粉絲追捧,直至跨越城鄉各個文化階層。在鄉村網紅的優秀作品當中,能夠體現出人們對田園牧歌的印象,切合了人們對詩和遠方的想象,實際上是人們對古代文人精神世界追求傳承下的一種現實映射。

  “任何人想過得自在,一定要做回自己”

  新京報:如果受眾產生審美疲憊,下一步鄉村網紅又該何去何從?

  沈陽:鄉村網紅獲得流量其實是平臺賦能的。大部分鄉村網紅在成名前,都沒有做好變現賺錢的準備,他們是站在這個時代風口上,先飛起來了,但這個風是不是一直在吹,鄉村網紅能不能一直飛,這并不一定。

  我們在研究一個網紅的時候,重點要看兩個要素,一個要素是網紅本身的屬性以及其粉絲表現,第二個問題是網紅的生命周期。當鄉村網紅原有的粉絲老化或產生疲憊時,消費能力和消費意愿會降低,鄉村網紅的商業轉換價值也隨之降低。一個鄉村網紅很重要的一點就是,要延長自身的生命周期。

  新京報:怎么延長生命周期?

  沈陽:任何一個網紅成長的過程,可以分為四個階段,第一個階段就是獲得粉絲,這個階段也就是獲得個人品牌紅利的時候。第二個階段,網紅實現商業化,不僅僅要有內容輸出,而且還涉及品控、團隊管理、生態鏈打造等,在這個階段,對網紅個人素質提出了更高要求,用戶的點贊也更加吝嗇,有一些鄉村網紅就會掉隊。

  第三個階段,網紅不僅僅要商業化,還要跟產業進行深度綁定,建立帶貨的完備產業鏈。之后網紅很快就會進入第四個階段,就是資本化階段,和資本商業模式形成高度匹配的鄉村網紅,才能走得更加順利。

  實際上,超過90%的鄉村網紅會停在第一道坎。從第一關打通到第四關,除了跟社交資本、金融資本、人力資本的積累有關系,本身的自驅力、自控力和自學能力特別關鍵。

  新京報:發展受限的大環境因素從根源上有哪些?

  沈陽:鄉村網紅還會面對的局限就是粉絲結構的改變,一個鄉村網紅的粉絲群體,會在三五年內發生改變,當你的粉絲結構發生改變,甚至已經不在當下這個平臺了,那么你是離開,還是改變自己適應粉絲?

  在鄉村網紅中,不乏才藝型主播,一般的才藝主播輸出新鮮感的期限是三年,之后就可能會面臨才藝枯竭,除非輸入大于輸出。建議鄉村網紅,雖然通過短視頻、直播過上了和以前不一樣的生活,但也要抓住每一個提升的機會,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。

  新京報:有些網紅因塑造“人設”遭質疑,怎么看待這種現象?

  沈陽:任何人要想過得自在,一定要做回自己。職業可以改變,但本色不能改變。可以有角色扮演,也可以有包裝,但如果存在爭議,那么一定是其中某個環節出問題了,鄉村網紅需要把這個爭議點找到并解決。

  丁真模式可借鑒 鄉土文化值得向世界輸出

  新京報:拉面哥從短暫頂流到熱度逐漸散去,怎么看待走紅與退潮?

  沈陽:拉面哥有點可惜。當一個人變成頂流的時候,怎么樣去保持這種頂流的屬性,并且對社會產生價值,促進經濟發展,這樣的契機是非常值得把握的。就拿丁真的模式對比來看,丁真意外走紅后,當地對他進行了一系列包裝,這直接給理塘的旅游帶來了拉動效應,也適當地延長了丁真流行的生命周期。

  流行是一種偶然性,但可以爭取成為一種必然。我們需要用一些專業合適的方式,去延長一個鄉村網紅的生命周期,為當地做出更大的貢獻。拉面哥,就是山東臨沂的一張名片,他身上有樸實、不坑人、善良等多種標簽,當地商業機構或政府部門,其實可以把這張名片用好的。

  新京報:我們該如何看待鄉村網紅的“土味”,會隨著城鄉差別的淡化而消失嗎?

  沈陽:短期內不會消失,畢竟消除城鄉差別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。就目前總體趨勢來看,鄉村網紅的“土味”已經是一個頂點,隨著城鎮化水平不斷提高,土味鄉村網紅會有所減少。

  新京報:我國鄉村網紅在國際上的水平如何?

  沈陽:從某種程度上來看,中國的短視頻是世界第一的,中國的電商在全球也居于前列。目前,我們已經有領先于世界的互聯網應用經驗,應該有意識地推動中國短視頻走向世界,讓中國網紅走向世界,讓世界網紅替中國帶貨。中國有廣袤的鄉土文化,完全可以更大力度地向世界推廣。(記者 耿子葉 制圖/俞豐俊)

【糾錯】 【責任編輯:冉曉寧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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